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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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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43

鏡頭前。

美麗而迷人的女郎雙手捧住他的臉,指肚在他冰涼的臉上來回摩挲,呵出一片溫暖的區域。她輕輕踮起腳尖,再次吻上他的唇。她的動作顯得很青澀而羞窘,像酸酸甜甜的桃。

她輕啟朱唇,讓自己的唇瓣完美的印在阿爾的唇,細細的牙齒輕輕啃噬,小舌尖探尋他的幽秘,與他的舌頭嬉鬧。她的吻像她這個人一樣溫柔,他的眼睛看向她,她的神情那麽溫柔,瞳孔中倒映著他的影子。

和她kiss真的是太幸福了。甜蜜而夢幻。就像一場綺麗的夢境。

只是夢和現實距離的如此之近,結束拍攝的艾波馬上就離他很遠,一點點關系都不想有。這讓他心裏又是無法抑制的疼痛。猶如萬箭穿心。

阿爾回家的路上,還看到有小商販在賣印有自己和艾波名字的t恤。這些商人投機的很,像是蠅蟻一樣瘋狂的汲取著熱度為生。看到甚囂塵上的三角戀爭論,緊趕時髦。弄了一套印有艾波&阿爾,以及艾波&德尼羅名字的t恤賣。

支持哪個,就買哪個。價錢定的不貴,銷量一路增高。

但是,阿爾沒想到,竟然艾波&德尼羅的t恤,要遠遠高於自己&艾波的t恤。

他和艾波分手太久,如今,德尼羅憑借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樣,吸引了太多cp粉。

他不喜歡被壓制。更不喜歡在這裏就輸給德尼羅。他不方便出場,就給助理打電話,讓他把這些印有自己和艾波名字的t恤都買了。送到自己家中。

助理看到這樣的要求很懵逼,不知道大boss買這些t恤有什麽用。但是boss的命令,他不可以違背。

電影拍的波瀾不驚,那日在電梯裏瘋狂親吻艾波的記憶似乎已經過去很久。但午夜夢回總在他心中回放,勾地他日日夜夜思念她的體溫。他屋裏的灑了艾波慣用的香水,閉上眼睛,似乎艾波就在自己的身旁一樣。她迷人的香味令他陶醉。

隨著電影的推進,男作家和女舞者的重中之重的戲也到來。一場探討愛情和婚姻的戲。

女舞者向往婚姻。她的夢想是有一個美滿的婚姻。

男作家卻很討厭婚姻,他結過婚,但已經離了。和前妻擁有一地雞毛。不理解女孩渴望走入牢籠的心。

接下來,艾波貢獻了一段關於婚姻的經典描述。這一段鏡頭後來很多次也被當做教科書探討。她一飲而盡一杯酒,慢慢說道。

“婚姻在這個時代或許不夠牢靠,結婚和離婚都極其輕易——走入一段關系,放棄一段關系,是很輕易的事情。但我認為,這種選擇代表了一種承諾。”

“這種承諾不是指我要和你共度一生,而是指,當我們的關系變得脆弱時,——當我們馬上就任性的想要放棄時,因為這一層承諾的存在,選擇坐下來,平心靜氣的對話。假使有一天,我們依然分開,但曾經為了這段關系付出的努力,就是這段關系的全部意義。”

她說的動人,一字一句像是流淌的音符。描述的圖景很誘人。

科波拉點頭,很滿意。一個優秀的女演員總是言之有物的。她不但可以呈現,還會賦予角色以深度。

男作家吞下一杯酒。他凝視著她,表情有些動容,似乎是被她的描述打動,在燈光的映照下,眼中依稀有光。

他喃喃自語一樣的說:“——也許你是對的。”他自嘲的一笑:“我曾經擁有這樣的可能。但是因為恐懼——”他盯著艾波的眼睛,慢慢的、一字一句的說道:“我曾經認識一個女孩,一個極端美麗的女孩。”

他陷入回憶的神情,眼裏的向往是如此的真實:“那一天陽光很燦爛,那個女孩站在街上等人。她穿著碎花裙子,頭發披在身上,像小鹿一樣。”他笑了笑,自己又倒了一杯酒,喝了下去。

艾波抿著唇,一言不發的盯著他。

“她單純而明亮。感情都寫在臉上,不加掩飾。我們很多年沒有見過面。再次見到的時候,她已經長大了。她從樓梯上走下來,穿一條紅色的裙子。她可真是漂亮啊。”

“我心動了。她也一樣。我們相愛了,但是因為我本人的懦弱和恐懼,我又失去了。我的過去很糟糕——”他自嘲的笑了一聲。

“我傷害了她。結果命運在捉弄,所以最終,她已經忘記我,我卻又愛上她。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,感謝她勇敢的愛上一個爛人。過去的事情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
他那雙眼睛盯著艾波,眼裏滾燙似火,卻又有無法化解的愁緒。

太濃烈了,他的眼睛太濃烈了——仿佛馬上就會噴出火焰一般。

艾波聽他說完這段話,一時沒有說話。過去的事情在她腦海反覆回現。單戀阿爾的那些時光,一起拍攝的時光——心裏五味雜陳。她低著頭,漂亮的手指握在高腳杯的瓶頸上,酒杯中水光泛濫。她回避他的眼神,她舉著酒杯,忽然擡起頭,一飲而盡。

如今她和德尼羅感情很好。她不會離開德尼羅。

她垂眸,他看不清她的眼神,他越來越恐慌。艾波慢慢的說道:“那個女孩一定有了心上人。忘記吧。”

他的眼睛熾熱的不加掩飾的盯著她,而聽到她的回答。那光焰忽然就熄滅了——他在期待什麽呢?他也不知道。他自嘲的一笑,拿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刻骨的痛折磨到他不能呼吸。阿爾的手靠在額頭上,按在鼻子上,他沈默許久,又笑了一聲。他的手指都在發力,關節微微顫抖著。

”真的不可能嗎?“他問。沒頭沒腦的一句話。

女孩卻聽懂了。她說:“絕不可能。”她的回答擲地有聲。對於阿爾來說,似乎刀劍破骨,皮肉綻裂,血流了一地。露出森森白骨和啃噬的腐肉。

阿爾擡頭看他。顫抖的眼中閃過悲傷、痛苦、絕望、歉疚和無奈——許多覆雜的情緒。

一個人的眼睛,怎麽能夠同時承載這麽強烈的情緒?攝影機第都無法承受這樣濃烈的註視。

他垂眸,有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來。這是艾波第一次看到阿爾流淚。阿爾這種性格的人,從來不會暴露自己的脆弱。

他捂住自己的臉,慢慢的趴在桌子上。艾波看不到他的臉,只看到他肩膀在抽動。

太強烈了,他的情緒太強烈了——艾波都被他的絕望刺中,明明是她被辜負,被傷害。她卻要承擔他的悲傷。

艾波猶豫一會兒。嘆了口氣。伸出手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她的手很溫暖。阿爾擡頭看她,眼睛裏是血紅的絲。似乎壓抑著那股情緒。但是又壓抑不掉,最終還是會以另一種形式爆發開。

兩人喝了很多酒。所以當下面的劇情,就進展的非常順利。

從纏綿的熱吻,到脫掉女孩的衣服。把她緩慢的放在床上。他的眼睛漆黑的像是化不開的霧。明明是唯美的鏡頭,卻演出了一種無法化解的悲傷。

那悲傷籠在每個人的心中,通過攝影機,傳到導演的眼睛裏。

科波拉不知不覺就濕了眼睛。他怎麽會聽不懂剛才兩人的對話?

阿爾忽然說:“我不會放棄。”他發了狠,這話出口就似哀鳴。嘴唇勾起,尖牙就露了出來。他是困獸之爭。但是困獸的力量,往往要比那些正當壯年的野獸還要強勁,爆發力讓人恐懼。

艾波搖搖頭。她閉上眼睛。不願意再說任何話。

對她來說,一切已經過去。——

這一幕圍觀的,不只有科波拉,還有另一個導演庫布裏克。

庫布裏克是美國傳奇導演,是科波拉的好友。艾波極為尊敬庫布裏克,她看過《2001漫游太空》許多遍。他拍的《洛麗塔》也看了很多次,她喜歡他的風格——冷冽,而諷刺。

即便是《洛麗塔》,也是刺破溫情的表現。

他今天正好在紐約,來探科波拉的班。他在戛納電影節的時候,就對艾波的表現印象深刻。

這一幕拍完後,庫布裏克對艾波說:“艾波小姐。我想要請你參演我下一部電影。”

艾波驚喜的睜大眼睛,臉頰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悅之色,她說:“真的嗎?”

能和庫布裏克合作,是多少演員夢寐以求的事情。

庫布裏克微微一笑,說道:“你很美,演技很動人,而且,你們很有默契。”——兩年前在戛納電影節,他就有了想和阿爾帕西諾合作的想法。兩年前,他就準備翻拍茨威格原著的《陌生女人的來信》。

只是他一直沒選中女主角。他不希望把這部電影處理成純粹的愛情片。這本小說是二戰期間,茨威格在故土淪喪的背景下寫出的著作。字字含著血淚。之後,茨威格就含著巨大的悲愴自殺。

這是一部關於信仰的小說。只是把它理解成愛情小說,實在是太淺薄了。明明是茨威格借女主人公之口,對故土最深沈的表白。

他一直在尋找女主角——璀璨,美麗,倨傲而悲涼。她不能太溫柔。她要有癲狂而偏執的演技,最適合的就是艾波羅妮亞小姐。

——他看過她的《阿黛爾雨果的故事》和《午夜守門人》。那個絕望中走向幻滅的女人,在哪一瞬間讓他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身影。

都是為信仰而生,為信仰而死。

艾波能詮釋出為信仰而生的狂熱,也能詮釋出信仰破滅的悲涼。

她在矛盾的兩極,同時融合了兩種相反的氣質。因此她的美更耐人尋味。只要她在電影銀幕上,就無人能夠停止註視她。

1948年的瓊芳汀版,她的表現太弱,不夠癲狂。他需要這個角色,更有張力。

又要和阿爾合作麽?艾波嘆口氣。她和阿爾確實在拍戲上比較有默契,但是她想和德尼羅合作。身為德尼羅的女友,她當然希望能和德尼羅公費談戀愛~德尼羅的演技可不比阿爾差。阿爾能演的,他也能演。

“我準備兩個月後拍攝。你檔期ok嗎?”

“拍完這部電影就沒有工作了。”庫布裏克竟然這麽急,那她就沒必要和導演推薦德尼羅了......

沒錯,該死的導演又延長拍攝時間了。去越南後,一些工作人員水土不服,眼中拉胯了電影的拍攝進度。前期巨額投入已經進去了,現在只能好好拍完,多掙錢,才能彌補這個損失。

庫布裏克遞給她一張紙,說道:“表演一下我看看。”

他拿起來攝影機說:“我給你錄像。”

頂級的導演在選角方面有很大的自主權,作為頂級的女演員,艾波也不用走普通的面試流程。雖說從一個角色馬上抽離進入另一個角色很難,但對於艾波來說,這是信手拈來的事情。

阿爾還沒有從剛才的悲傷中恢覆,心思覆雜。但本能想要保護她,他試圖阻攔:“要不等她休息一段時間——?馬上抽離演另一個角色很難。”

艾波卻已經低頭背起了臺詞。

她的側臉好恬靜——阿爾在發呆。每多看她一眼,他的愛就會更加濃上幾分。更可怕的是,沒有上限。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愛她,足夠被她征服,可到了第二天,他就發現——原來自己還可以更愛她。

“我的孩子死了,我們的孩子,在這個世界上,我除了你再也沒有可愛的人了。可是你,你又是誰呢?你從來都沒有人出出過我,你從我身邊走過,就像從一條河邊走過,你踩著我,就像踩著一塊石頭,你總是在走,不停地走。卻讓我在等待中消磨一生。”1

.......女人擡手,絕望的悲鳴。

“我始終為你而緊張,為你而顫抖;可是你對此毫無感覺,就像你口袋裏裝了懷表,你對它緊繃的發條沒有感覺一樣;這根發條在暗中耐心地為你數著你的鐘點,計算著你的時間,以它聽不見的心跳陪著你東奔西走,而你在它那嘀嗒不停的幾百萬秒當中,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。”2

她坐在書桌前,身上披著一件衣服。手中拿著筆,氣若游絲的寫作。口中喃喃自語。聲音淒婉而迷離,令每個聽到她獨白的人,心臟都傳來混混沌沌的痛。

她已經快到了生命的盡頭。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,寫完人生最後一封信。

艾波看過這個故事,女主人公少時就暗戀男主人公,直到死亡。每年他的生日,她都會差人送來一只白玫瑰。

女孩長大後和他重逢。兩人共度一夜良宵,結果男人依舊想不起來女人是誰,只有他的老管家想了起來。送給她一支白玫瑰。

一場漫長持久的單戀。一場祭奠了靈魂的愛情。

悲哀而絕望,令人的心尖尖都發疼。

艾波只在一瞬之間,就徹底進入這個角色。她微微垂眸,身體因為無力而靠在書桌上,臉色蒼白如雪,嘴唇顫抖的模樣,讓任何一個人,都會堅信,這就是那個女主人公。

從一個角色馬上進入另一個,這是對演員的損耗。畢竟兩個角色都需要如此深刻的體察,這樣無法抽離的進入,會直接疊加兩個角色的靈魂,給她造成傷害。

艾波是個敏感的女演員,她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角色的悲歡離合。即便如今她以方法派見長,一時間迅速的轉換,始終也要付出真正的情感來助力。

她一直都是個不瘋魔不成活的女演員。

她喜歡這樣的自己。真正愛著的事業,是值得付出生命的。

表演,就是她的靈魂。和越優秀的導演合作,就越能夠激發出她精湛的表演。庫布裏克身為當今最偉大的導演之一,她一定是要和他合作的。

所以,她毫不猶豫的就進入這個角色——進入這個和她如此相似的角色。

對頂級的演員來說,演越和自己相近的角色,才是越大的挑戰。因為相距越遠,越不會付出情感,就是純粹的表演而已。但是演和自己越近的角色,越容易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真情實感。

“真的很完美啊。”庫布裏克喃喃自語道,被艾波的表現驚為天人。

阿爾的心頭又開始痛了。他看到艾波在這個角色中的表現,依稀想起那時艾波喜歡他時的模樣。也是陷入這種無望的愛情。當時的艾波,也這麽痛苦麽?

他只要看到她現在的臉上露出的悲傷,他就感覺自己的整個心臟都被挖出來,完全不能呼吸。他如何能犯下這樣的過錯,如何能帶給心愛的女孩這樣的折磨——如果可以的話,他希望能以任何代價,彌補他曾經犯下的罪行。

他想要抹去自己帶給她的創傷。他好想一夢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七年前,回到教父1的片場。

在他第一次見到艾波的時候,他就會直接走過去。親吻她,然後追求她。

之後,他馬上就會和她結婚。——她會永遠屬於他。他閉上眼睛,竟然從這樣的幻想中得到一絲安慰。從幻夢中汲取生存的養料,這種事實讓他忍不住自嘲。

“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演員——”庫布裏克說,“難怪特呂弗會如此盛讚你。”

“特呂弗盛讚我?”艾波抽離出來,深呼吸著,試圖驅散角色的影響。

庫布裏克說:“是的。女演員最大的魅力在於瘋狂,你肯為了角色把自己的心挖出來。你致命的魅力中,帶著令人眩暈的癲狂。”

他轉頭對科波拉說。

“她和阿爾很像。不是麽?她的心裏也蘊藏著火焰。真的是天造地設。”

科波拉搖頭:“艾波出身中產階級家庭,和德尼羅一樣——而阿爾的童年很貧困。艾波的演技很瘋癲,但她骨子裏不瘋,她喜歡藝術,但本質上還是個渴望安穩的女孩。”

庫布裏克聳肩:“啊哈?那就打個賭——”他臉上是壞笑,“敢嗎?科波拉。”

和庫布裏克簽了合約,她極其開心。終於有機會和這個大師合作,這真是最好的生日禮物——馬上,艾波的生日要到了。

她不喜歡很熱鬧的場合,所以不喜歡辦很大的生日party。只買了飛機票讓自己的家人從西西裏過來,又請了幾個關系不錯的圈內好友,十幾個人在別墅裏吃頓大餐。

她本來想請科波拉一起來,但如果請了其他劇組人員,卻不請阿爾,傳出去又是風言風語,索性誰都不請。自己在家關門搞派對。

艾波希望德尼羅能回來陪她過生日,但由於交通不便,他最終也沒有能夠回到美國。

艾波想去祖海慕拉買下那套婚紗做為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。結果去問店長,店長說那件已經賣掉了——而且作為絕版限量款,在巴黎總店也沒有了。艾波很懊惱,可惜自己沒有當機立斷的買下來。

生日那天,別墅裏裝飾的極其漂亮。小表妹和小表弟也都飛了過來,表妹看到費·唐娜薇激動異常,她是《雌雄大盜》的忠實粉絲。

德尼羅雖然沒有回來,但是拆朋友送來了一份禮物。艾波坐在書房裏讀他的信。德尼羅的字很漂亮,得益於他作為畫家和書法家的父親,他寫得一手漂亮的花體字。

“寶貝——我很想回來陪你。我在越南的每一刻都發了瘋一樣的思念你。可是我不能那麽自私,劇組裏的每個人都在等我開工,如果我不在的話,拍攝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。等我回去之後,近期不會再接工作。我會一直陪著你,好麽?我們就一直待在家裏。補上所有損失的時光。”

“以及,那天和你說結婚的事情。雖然你說希望近期再拼一下事業,但我還是忍不住買了這個送給你——我去越南前就已經買了。迫不及待想看到你戴上它的樣子。Robert De niro.”

珠寶店的工作人員登門,遞給了她一個包裝的非常精美的小盒子。用紅色的絲絨纏著。

她伸手一拉,漂亮的蝴蝶結就飄落在地。她小心打開,看到裏面的精美的鉆戒。

大概有5克拉。鉆石閃亮亮的泛著光。她一瞬間屏住呼吸。屋外的路燈顯得非常暗淡,但是這鉆戒卻反射了星光,顯得極為耀眼。

她的嘴唇不自然的挽起來,眼睛中似有淚光浮動。她拿起來這個戒指,低下頭,把自己美好的紅唇印在上面,然後慢慢的帶在手指上。她的手指纖長,戒指的尺寸正好。

“真好看。”工作人員真誠的誇她。“德尼羅先生挑了很久才挑中這一款,他說您一定會喜歡的。”

艾波微笑,溫柔的點頭。

回到屋內後,屁股還沒有坐熱乎。就被表弟拉出去了。他匆匆忙忙的不知道要幹嘛。

艾波以為他要給自己什麽驚喜。結果被他從後門拉出去,來到別墅的小花園。

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。表弟神神秘秘的點點頭,然後就一溜煙跑掉了。

艾波一擡頭,看到阿爾正站在樹下的陰影中。他手裏捧著一份禮物盒。

他穿著黃色的上衣,黑色的褲子。像極了教父2結尾中那身打扮。他整個人似乎融化在陰影中一般,艾波一開始都沒有看清他。

“阿爾?”她問。

阿爾一步步走過來,從陰影中走出,在她面前停下。他今天梳起大背頭,露出額頭,顯得那雙眼睛異常的大。此刻,黑色的眼睛裏似乎壓抑著什麽感情,馬上就要爆發而出。

他輕輕的說:“艾波,為什麽不邀請我呢?我們不是朋友麽?”

艾波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,剛才阿爾離她太近,讓她整個人都被那種巨大的壓力所逼迫著。很不舒服。但是這動作落在阿爾的眼裏,似乎是一種刺傷。

他諷刺的笑了一聲。眼睛忽然落在她手指上的小鉆戒。

他楞了一下,剎那間,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。他拉起艾波的手。艾波想要抽回去。但是他的力氣如此之大,她完全無法甩開他。他的手勁兒很大,攥的她生疼。

他摩挲著她指尖的戒指。女人纖細而白嫩的手指,就像是藝術品,無論帶什麽裝飾,都可以奪人眼球。“德尼羅送的?”阿爾聽到自己的聲音,語調幹枯又怪異。就像老樹枝一樣。

艾波沒說話,算是默認。

“他回來了?”阿爾繼續拉著她的手,他的手指很溫熱,動作也很溫柔。但是卻讓艾波本能的寒毛直豎。腳下拼命叫囂著想要逃跑。很奇怪,她也是頂級的女演員,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,但這一刻,卻真的像是弱小的老鼠看到獅子,只想馬上竄走。

她穩了穩自己的意識。讓阿爾早點知道是好事。他早知道,就可以早死心。

阿爾沒說話,手還溫柔的摸著她的指尖。擡起頭,黑色的眼睛似乎還含著笑意。可是這笑容卻讓人捉摸不透。他遞上禮品袋,說道:“喏,送你的禮物。”

“謝謝你的好意。但是我不會收下的。抱歉。”——艾波直視著他的眼睛,盡量溫柔的說。

阿爾冷笑一聲,塞到她手中。“先打開看看,再決定——?”

艾波說:“我覺得沒有必要。不管是什麽,我都不會接受的。”她深呼吸一口,說道:“阿爾,一切都過去了。”

阿爾繼續說:“你不是很想要買下來這條婚紗麽?我買下來了,送給你,你不喜歡?”

艾波楞了一下,眉頭擰起來,疑惑地拆開包裝,夜色中,那條似乎有星光流動的絕美婚紗顯得更加美麗而耀眼。

她呼吸一滯,怎麽,竟然是阿爾買下來了麽?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口,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這一件。太美了,真的太美了,就算不在婚禮上穿,收藏起來放在家裏也是好的。如果是其他人送的,她一定就收下了,可是這是阿爾,她不想再和他有糾葛。收下他的禮物,會很麻煩的。

但是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啊。怎麽辦,好想馬上就穿上這件衣服,在大家夥眼前炫耀一圈。

阿爾看到她這幅糾結的表情。忽然笑了一聲,沒有說話。

但她最後還是下了決心,把禮品袋還給阿爾。拒絕了。

“我不能要。”她一字一句的說。很堅定。

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孩子。明明那麽想要,還非要礙於禮法的層面選擇拒絕。

他不喜歡這樣的艾波,他想念那個拍《雲上的日子》時候,那時的艾波可沒有那麽大的束縛。

他看到她月下微紅的耳垂,說話時顫抖的眼睫毛。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。

他再上前一步,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:“寶貝,你可以收下來的。德尼羅不會知道。他不會知道我們之間的任何事——”他說這話的時候,眼神裏帶了挑逗,從上到下細細打量著她,火熱的眼神看著她發抖。

她的身體甚至變得有些燥熱。她咬住下唇,沒有說話,警惕的盯著他。一臉防備。

阿爾繼續說,他紅色的唇一張一合,裏面吐出的是惡魔的字語。

“我可以滿足你。我可以讓你快樂。在德尼羅回來之前。你什麽時候想,都可以。——艾波,我很了解你,我比你想象的,更加了解你。我一看到你這幅表情,我就知道你的感受。”

他舔了舔紅色的唇,挑起眉毛,眼睛中的威壓更甚。艾波被他逼得一步步後退,直到靠在墻上。

她的雙腿都在抖,阿爾這麽看她,她不小心就腿肚子發軟。逃,快逃,快逃——身體本能的警鈴大作,艾波的瞳孔越來越放大,裏面倒映出來阿爾步步緊逼的身影。

他的臉越來越大,但最後停在了面前一公分的位置。他看她這幅害怕的表情,忽然就嗤笑一身,拿起手帕擦了擦手。這個動作很溫柔,很紳士,和他現在的行徑完全相反。

“艾波,對自己誠實一點。你口口聲聲說著討厭我,但是呢——?如果是真正怨憎的人觸碰你,你一定會本能的厭惡,對不對?但是,好像我碰你的時候,不是這樣的。你看,你的臉在發紅,你的身體在舒展,你的皮膚不自覺的就變得滾燙起來,你的眼睛在渙散,你的四肢在發軟——想逃?但是你的身體,卻逃不掉。”

他的手惡意的摸上她的唇,輕輕摩挲著。艾波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,她因為羞恥和憤恨流下了眼淚,太難受了,她太難受了。明明靈魂在叫囂著快跑,快跑!但是她卻呼喚不動她的肉.體。肉.體站在這裏,依戀著阿爾,僅僅是因為阿爾觸碰她的嘴唇,就變得躁動不安。身體在渴望,在叫囂。她控制不住,她瘋了。她要瘋了。

“艾波,你總該面對自己的真正的欲望。你想要的人,是我。”阿爾看她的動作,笑的開心,張嘴,吐出來的是這麽冷冽的字語。

這像是一場噩夢,只有在夢裏才會有這種痛苦的無法支配自己的感覺。——

這是夢魘,是鬼壓床。艾波恍然夢回到第二次拍攝時,片場渾然入睡的情景。被觸摸著,無法動作,只能承受,怎麽才能動起來呢——要拼了命的使勁兒,和無法掌控的身體鬥爭,像是在打拳一樣,一拳打在的,是無力的軟綿綿的棉花上,不停的沖擊,才有可能從夢魘中突破。

她咬住嘴唇,渾身使了力,像是被一團白光包圍。掙紮,掙紮,奔跑,奔跑,四處亂撞,眼神迷離——在阿爾要親上她那一刻,她猛然推開他。扔了禮物,跑回了家。嘭的一聲關上門,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
臉上都是汗。

1.2兩段都引用自茨威格原著《陌生女人的來信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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